2023/07/22

【Dr.STONE/龍スタン】假設我們之間只能以次音速靠近.上篇

|七海龍水×斯坦利·斯奈德
|結局後的故事。




00.

  O Wind of heaven, by thy might
  Save all who dare the eagle's flight,
  And keep them by thy watchful care
  From every peril in the air.


  他第一眼先看到光,再來才認知到那地平線正在重現晨曦擺脫夜色的序曲。光線緩慢地推進,逐漸填滿駕駛艙的玻璃,濃藍色的海洋與天空交融得更模糊,兩者的藍色都源自於光,一時之間他竟無法辨別究竟哪個是孕育自己的汪洋、哪個是令人雀躍的高空。

  儀錶板上的指針與數字變得紊亂、警示燈閃爍,氣流正試圖把他往上甩,但安全帶與地心引力沒有氣餒,仍把他的身軀牢牢扣在座椅上。引擎掀起空氣的噪音在這個狀況下聽起來相對沉默,好像全世界只有這裡是極度孤寂的。彷彿過往每一艘他曾開出去的船,航機也像一座座遠行的孤島,這種被全世界拋棄的自由無論是3700年前或後,總令他癡迷不已。

  操縱稈在失速的狀況下幾乎要脫離掌心,比起恐懼,沿著四肢末梢湧入心房的血液卻帶來更高昂的情緒,那是敘明在基因上的本能,是他與生俱來的使命。

  四周都是令人安穩的顏色。海洋的藍色、天空的藍色,包裹著自己的藍色羊水溫暖如潮,彷彿這裡自始至終都是養育自己成長茁壯的子宮。

  七海龍水僅僅只是注視著,直到最後都捨不得閉上眼睛。




01.

  自懂事以來,龍水就明白「地球並非宇宙的中心」這個概念是名存實亡的規範。這與物理公式或萬物定理無關,是這個世界血淋淋的真實。即便地球繞著太陽公轉、太陽繞著銀河系的軌跡前行,都免除不了世界的資源是被金字塔頂端的少數人掌握的事實。

  善與惡、對與錯、是與非——只要他們想,隨時能將正邪翻轉——又或者,這些世間共同認定的準則或尺規,都是他們早就底定好的原則。

  這一切從出生在七海家的那一刻起就被決定好了。所有的規劃都成為既定項目,就跟那些人一樣,只要他想,握在手裡的可以是深愛的船舵、可以是熱衷的搖桿、甚至可以是世界永遠不改變的定律。

  得以支配天下的權力與財富就掌握在自己手中,但那並非所有人都能接住的重量,這便是承擔這個姓氏的幸運以及不幸。正如他的兄長,那雙纖細修長的手指與生俱來的使命和他擁有的天賦相符,卻被家族歸成異類,甚至被批判成叛逃的失敗者。但只有龍水明白,那並非無能為力的沉船,而是先上了岸——是一種即便破釜沈舟也想逃離的勇氣。

  既然逃離不了這片海,那就試著利用這洶湧的暗流與浪潮把自己托得更高吧,就像真的在食人的大海上乘風破浪那般。他把「龍水」包裝成紙醉金迷的模樣,調整姿態,讓自己踏上紅地毯的每一步都與七海家想要的形狀吻合。

  只要把世界納入懷中,那終有一天連自己最奢望的東西都能入手。

  於是七海龍水幾乎擁有一切,除了魂牽夢縈的自由。




02.

  他所希冀的自由終究如願以償的到來。該說是比自己想像中的快、還是慢呢?對比3700年的時光,恐怕還是顯得過於漫長了。過去那些年蠶食鯨吞的侵拓成了黃粱一夢,好像一切事過境遷,再也沒有什麼能阻撓自己重新跋扈的把世界納入麾下。

  沒有什麼是得不到的,他想,世界的規則即使被綠色的光芒打散,最後仍能把一切重組成自己想要的模樣。

  理應是這樣才對。

  但他卻無法忘卻那一天,那架飛機駛入陽光深處的軌跡。

  這是七海龍水畢生第一次,對他人產生了「我想要」以外的情感。




03.

  菸草混著些許薄荷的味道打斷了縹緲的夢境,將他從永無止境的石化幻覺中拉了起來。海浪聲遠遠地拍打礁岩,似乎還有一個人離自己更近,但一時半晌他卻無法睜開眼睛。寒冷的感覺不斷從四周湧上,他想把包裹自己的毛毯往上肩膀拉,卻連一根手指也動不了,他想叫弗朗索瓦,卻發現所有聲音都卡在喉嚨深處。

  「⋯⋯聽得到我的聲音嗎?」耳畔響起的第一句是模糊的英語,而且是埋藏在腦海深處、他無法忘懷的嗓音。對方似乎是察覺到自己的動作,鞋底踩過礫石與雜草,平穩地朝他走來,他感覺得到對方蹲下身,把毯子拉到他的脖頸附近,接著又輕聲說道:「喂,小鬼、有聽到我的聲音嗎——喂,」

  「龍水。」

  那個嗓音彷彿一顆子彈冷不防地打穿他的胸膛,他甚至感覺得到自己的心臟不爭氣地漏跳一拍。龍水睜開眼,失去意識前的藍色天空融化成即將入夜的模樣,晚霞的顏色暈染在自己還能看得見的周遭,輕輕淡淡的,好像甜膩的蜜糖從兩側化開。

  「我⋯⋯」他勉強發出了一個音節,卻覺得肺臟和氣管好像還浸在海底,痛得連撐開橫膈膜呼吸都顯得格外費力。

  「——先別動,你失溫得很嚴重。然後這裡斷了兩根,」他看著軍人的手掌輕輕地滑過他的胸膛,指著左半邊肋骨的位置,接著再移往剛才重新披上毛毯的部位:「還有左邊肩膀也脫臼了,我已經先幫你固定,等救援隊過來再處理。」

  「呃、我、」「空難。GPS沒抓到你的定位,然後你也沒回傳任何救援資料。」一切都如此簡潔有力。用最精準的方式捕捉他的疑問然後補上淺顯易懂的回答,和他所認知的軍人如出一徹。斯坦利·斯奈德在他身邊盤腿坐下,然後從胸前口袋裡拿出菸盒,掏出一支新的紙菸,輕輕夾在唇間,這讓他接下來的聲音變得更要模糊與慵懶:「⋯⋯石神千空研判你的飛機墜毀在這附近,所以我來找你。」

  「哈、哈,還好不是來收屍啊⋯⋯」龍水才剛開口就後悔了,這個角度下他看不清楚斯坦利的表情,只能隱約從掌間的縫隙裡看見拇指撥弄打火機,微弱的火光把睫毛的影子照得更長。不知道是懶得回答還是沒聽見,斯坦利沒再搭理他,只是把含在嘴裡的毒物吸進肺裡,再朝另一側吐出煙圈。

  沈默與夜幕雙雙降臨,或許是大難不死的放鬆感,也可能是斯坦利待在身邊的安心感,朦朧的睏意又悄悄佔據了他大半意識。

  「你再睡一下。他們等一下就來了。」

  斯坦利沈穩的嗓音變得很遠,幾乎要跟浪花的聲音交融在一起。他忘記自己睡著之前有沒有再說些什麼,只發覺自己的嘴裡有不知從何而來的菸草苦味。









- to be continue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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